前言

本篇来自上周末的一段memo,原计划先搁置一段时间,让这段迷思在潜意识中再多处理一会。但是这一片段涉及的主题太过复杂,我陷入了对相关语料的疯狂囤积之中。最终决定只是简单处理,然后直接发出来。


/weather clear

缘起:长沙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,我仍然无所事事,每天都会到后湖边散步。在我出门时,如果窗外没有在下雨,我便不会带上雨伞——即使手机上显示即将下雨。在写下这个片段的那个傍晚,我在雨中看着周围的人打着伞,我也不着急寻找躲雨的地方,开始追问我们为什么要打伞?

我的世界一直在下雨。不过没事,我想起天气指令了——/weather clear 。

下雨为什么要打伞呢?我们为什么逃避淋雨呢?qrw说淋雨之后容易感冒,那么我们为什么厌恶感冒呢?

我想这是因为我们的底层代码是这么写的。对于那些原始人来说,感冒是一件严重的事情,不止是对于原始人来说吧,对于古人甚至就是几十年前的人来说,感冒是一件会带来严重后果的事情。感冒之后很容易就会造成更严重的身体炎症反应,甚至是死亡。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,感冒的死亡率并不算低。基于这一点,基于我们对死亡的终极逃避态度,下雨要打伞或者不要淋雨就成了一个真理,这一真理在过去很有用。

但是,食大便了,现在和一个人说,你可能因为感冒死掉,这个人会以为我在胡言乱语,会马上反驳,怎么可能呢,这概率也太小了。

我们广泛使用了科学这一有用的方法,创造了很多有效的药物,让感冒不再像以前那样致命了。我们对于感冒,对于淋雨的态度当然也可以更新了。

经历过感冒,才会意识到鼻子通畅时有多么清爽。这是一种可控的不幸,我们没必要像过去那样反应。淋雨是可以接受的,感冒是可以接受的,这是安全的。

当然,感冒也不是没有风险,在某个可能世界,我因为感冒死掉了。感冒死掉的概率并不为0,但是我认为这个风险和“你明天还活着的概率不等于1”一样,是一种普遍存在于日常的风险,是我们一直默默接受的风险。

菩萨保佑

我愿意淋雨,是因为我相信P(我不会感冒|菩萨保佑)是100%,并且我认为菩萨很有可能保佑我,也就是P(菩萨保佑)很高——我被神明庇护。

如果菩萨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保佑我,那么我相信P(感冒治愈|菩萨保佑)为100%,并且菩萨很大可能保佑我——神明仍然在庇护我,只不过庇护表现为“痊愈”,而不是“免疫”。

如果菩萨再次没有保佑我,那么我相信P(感冒治愈|业力存在)很低,并且P(业力存在)=100%——是我之前造了业,菩萨也不能违背业力法则。

如果业力法则被证伪了,那么我可能会相信菩萨并非万能,即P(感冒治愈|菩萨保佑)不是100%。——也许是有什么外神或者邪恶力量阻止了菩萨的庇护,也许是菩萨庇护也需要进行民主投票呢…

这个盒子能够一直叠下去,当一个设定失效之后,宗教会增加新的设定来确保核心假设不被证伪。


科学模型在遇到与核心假设不符的证据之后,会考虑修改核心假设;神学模型会选择增加新的设定,来解释这一例外。前者是可证伪的,后者不可证伪。相信科学相信的是过程,而不是结果。信仰则相反,相信结果,因信生义或是往生净土,结果确定并且不可置疑。

科学相信“我们可能错了”,宗教相信“我们已经对了”。

科学是在一个“我们可能错了”的框架下,使人相信“我们已经对了”;而宗教是在“我们已经对了”的框架下,使人相信“我们可能错了”。

附上一段与Gemini的讨论。 https://g.co/gemini/share/2826a9c8e4b8

l1uyun

我并不只是想要分析、解构宗教,宗教中仍然有我们需要的东西。因为这一原因,我陷入了对资料的囤积之中。

我们人类为了应对内部世界的不确定性、为了获得内部世界的平静,创造了上帝。在近代,我们为了摆脱神学束缚、为了更好处理外部世界的不确定性,杀死了上帝,但是那些我们最初想要获得的秩序和意义,却因为我们对宗教的全盘否定,而离我们越来越远。